四虎

2025年5月28日下午14时，四虎 太炎讲堂第308讲在下沙校区A号楼315会议室举行。本次讲座邀请了国际著名明清史权威学者、台湾大学历史系教授、台湾暨南国际大学荣誉教授兼浙江大学中西书院特聘教授徐泓老师来主讲，题目为《明代在世界历史上的地位》。徐先生的夫人、台湾著名西洋史学者、台湾辅仁大学荣休教授王芝芝教授也应邀一并出席。杭州师范大学四虎 历史学系余清良副教授、张赟冰副研究员为与谈人，讲座由杭州师范大学四虎 历史学系教授陈兆肆主持，学校各院系师生来到现场聆听。

徐泓教授首先从近百年来的评价、传统史评对明代的肯定、近年来的正面论述三个角度出发，认为明代是多元复杂的时代，对这个时代的历史地位，会产生很多不同时期的不同评价。讲座伊始，徐泓老师指出因近世中国的衰落和中西消长的原因，导致近百年来对于明朝的历史地位的评价存在“黑暗的时代”“没有多少特点的朝代”“停滞的社会”“闭关自守的国家”等诸多的恶评，多为负面评价，盖因近世知识分子缺乏民族自信心，将近代中国的衰落和停滞不前归因于明清时期的“闭关自守”的政策和中国传统的“黄土文明”所致。不过，徐泓教授强调，在传统的史评中，无论是明代当时人还是后继的清王朝对明代的评价则是多为肯定，颇多赞语，尤其是明代“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壮举和骨气是历代所无，其所制定的典章制度的规备情况也是其他朝代所难企及的。同时，徐泓先生也认为近年来随着中国的复兴，尤其是东亚国家经济的崛起，究其发展的动力，多认为是受儒家文化为主的中华文化影响，转而肯定中国的历史文化，进而开始对明代历史进行较多的正面论述，提出了新的评价，肯定其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和其对中国近代文明的影响，许多学者借此开始反思学界的“欧洲中心论”，认为明代不是中西发展的拐点，明代是被误解的、甚至是被抹黑的。

从“评价明史”展开讲述后，徐教授进一步以“再造华夏”、“中华版图”、“世界秩序”等方面展开分析明代在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的地位。首先，认为其是汉民族为主所建立的最后一个最成熟的传统中国王朝：其计有276年的国祚，是中国历史上继夏商周三代之后仅次于唐朝的朝代；是继宋代之后的又一个再造华夏之汉族正统的王朝；是一个加强对汉族和华夏文化认同的朝代；又是一个整合华夏族群、修复华夏群体的历史记忆、扩大华夏多元一体内涵的朝代。接着，指出明朝是一个具有650万平方公里领土的多民族统一国家，其与清朝共同奠定了现代中国的版图，功不可没；同时，还强调明朝在华南与西南地区实施行省郡县制与土司制度，遍设卫所，并迁徙汉族民众进行屯田开发，在巩固元朝开辟的西南边疆，整合西南地区及族群，奠定中华多元民族统一国家的发展基础上其功卓著。

在肯定明代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之后，徐泓教授还从全球史和大历史观的角度讲述了明代在世界史上的地位。指出大明是当时世界上最强的国家：拥有650万平方公里的版图、1.2亿的人口，领先全球；国威也是最强，甚至连当时号称欧亚大陆最强的帖木儿帝国每年都必须向大明朝贡。进一步指出大明是当代世界经济规模最大、民生最富庶的国家：经济规模最大，GDP占了世界份额的近三分之一，人均收入也领先全世界；农业与手工业商品经济发达，国内外市场与贸易兴盛，白银大量流入，成为世界贸易中心；社会空前繁荣，是一个民生富庶的“圣明极盛之世”，当时欧洲东来的传教士和现代西方学者都对大明的繁荣及其在世界史上的重要性给予了很高的赞语。认为大明是明太祖建构的天下秩序中心：以不征为国策，设立朝贡贸易，建立和平、互利的天下秩序，与西方殖民者的殖民政策大为不同，可成为今后追求世界新秩序的借镜。强调大明是近代以前世界社会阶层流动性最高的社会：既有纵向垂直的上下流动，又有职业和地域的横向水平流动，社会精英的上行流动机率达50%。揭示明代是华人大规模移民南洋、开发东南亚的一关键时刻，自此华人开始成为主导东南亚经济政治的主要力量之一：郑和七下西洋，刺激了华人走向海外；欧人东来和沿海走私贸易的兴起，华人移居东南洋甚多。

此外，徐泓教授还讨论了两个值得进一步讨论的问题：一是有关“中国资本主义萌芽论”，回顾了“资本主义萌芽”问题的由来和学界的各种研究学说；二是明代后期是否是中国近代文明的曙光？梳理了国内外学界对这一问题的代表性看法。

最后，徐泓教授总结道：明代既是近代西方殖民帝国及资本主义势力入侵前，传统中国社会发展的最成熟、甚至是烂熟的阶段；也是当时世界上最为强大、繁荣和进步的国家，是世界贸易和天下秩序的中心、把明代放在当时世界历史上来看，可以告别对明代历史地位的各种恶评，而这种“告别恶评”是与当代中国与世界历史发展相关的，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经济繁荣，和平崛起，过去一直饱受恶评的明代也随之翻了身。同时强调：历史学工作者要摒弃时代偏见，坚持求实求真、和而不同、尊重不同论述的职业伦理，并要有家国情怀，正视自己国家的历史，扬弃“以讦为直”的负说历史，而改以正说历史，讲好中国历史故事。

徐泓教授讲述完毕后，主持人陈兆肆教授对其进行总结，指出徐先生从大世界史观出发，着眼于微观事件，带领我们重新审视了明朝在中国历史上、世界范围内独特且重要的历史地位，深受启发；并感悟了徐先生在讲座提到的“终始”概念及其背后的哲学理念，所谓的“终始”，是一不断轮回的哲学概念，它不意味着结束，而是在新的起点，现在常用的“始终”一词并没有延续中国传统“终始”，本次讲座的结束就是我们再出发学习的一种开始。

在提问交流环节，徐教授对同学提出的“如何回应新清史对中国民族国家的挑战”等问题，做出了认真详细的回答。他指出，中国史学界在研究时应该讨论如何选出重要的问题。当下，中国史学界处于高度内卷的环境中，应当降低数量，提高质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有深度、有内涵的论文与之对抗。其次，新清史早已不是正常的学术研究，而是陷入了政治和意识形态问题的困境。西方史学界对中国问题研究，是附有政治意图的，最好的应对措施便是置之不理。西方史学研究强调对抗回应，如若我们不随之起舞、附和性地进行讨论，而是专注于自身的研究，新清史便会很快销声匿迹。

  徐泓教授长达3个多小时的精彩讲座在师生们的热烈掌声中圆满结束。